建筑源于好奇与想象。对Olson Kundig公司主管Alan Maskin来说,重要创造性空间的设计始于我们对新世界的共同想象。常驻于太平洋其北地区的Alan常被怪奇事物吸引,他带领着一个由建筑师、设计师和视觉艺术家组成的跨学科团队致力于将叙事性项目化为现实,在世界各地建造了一系列让人眼前一亮的项目。
从博物馆到屋顶花园再到连环画,奇幻是Alan作品集的关键词。最近,他的团队赢得了多个设计竞赛的第一名,其中包括新鲍勃·迪伦中心、柏林犹太博物馆儿童世界以及2016年童话竞赛(世界最大的建筑概念竞赛)。Alan自1992年加入Olson Kundig公司以来专注于各种文化项目,近期完成的例子有西雅图地标太空针塔的改造。与ArchDaily编辑Eric Baldwin的访谈中Alan谈论了叙事设计在他工作室扮演的角色以及什么是集体精神。
可以多讲讲Olson Kundig和它的使命吗?
Olson Kundig的工作室坐落在美国西北角的西雅图,我们常称这个地区为环太平洋圈的 “不稳定边缘” ,环太平洋圈指的是太平洋周围陆地的地理边界和火山山脉。我们工作室175位成员中的每一位,不是出生在这里,就是为了两个主要原因移民到这里:一个是山脉、雨林、水域的自然之美,再就是能够和我们工作。公司扎根并成长于美国西海岸渊源流长的现代主义设计传统,同时也受到强烈的亚洲影响。我们敬畏自然、材料特性和手工艺,并偏好功能性与审美性兼备的设计。
最近你在做哪些项目?
最近我在做一些不同种类的项目!
- 目前我的团队在设计鲍勃·迪伦中心——一个向公众开放的鲍勃·迪伦档案体验。我们通过一个设计竞赛赢得了这个项目。
- 柏林犹太博物馆儿童世界。这个柏林犹太博物馆的最新扩建部分是我们第一个国外项目,它同样来自一次国际竞赛的胜利。原计划这星期开放,但鉴于目前的形势,得等到德国人又能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了。
- 我们还在为湾区发现博物馆做一个多阶段的儿童学习园区,位于加州索萨利托,就在金门大桥脚下。
- 在韩国,我们正在设计一个百货公司的一楼以及一个公交转运站的一部分。
- 我们还正和Recompose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密切合作,研发一种将身体转化为有机土壤的新型可持续环保后事处理方法。
你有丰富的艺术教育背景,后来是因为什么搬到西雅图学习建筑?
我成为建筑师主要是因为对画画的喜爱,而且我向往每天画画、设计东西的工作。当时我是波士顿一个地下室日托中心的校长,同时在附近一个阁楼拥有一间艺术工作室。我一个学生的家长建议我去做以下三件事:
- 就读华盛顿大学建筑学院,因为他们有很棒的专业课程设置。
- 入学后参加罗马建筑项目并跟随Astra Zarina学习七个月——这是当时最好的海外学习项目。
- 试着利用这段经历求职于当时他眼中西雅图最好的建筑公司:Olson Walker(就是现在的Olson Kundig)。
我完成了他叫我做的每一件事,现在我是Olson Kundig的合伙人之一。
Olson Kundig公司做过很多著名私人住宅和其他不同种类的项目,它们常常体现了对工艺制作的信奉,而其中你的项目常常是叙事性的,涉及公共、文化领域。你个人最享受做哪种类型的项目呢?
我们对制造工艺、细节处理、材料特性的传统关注源于西北地区丰沛的林业资源,这是我们设计基因的一部分。对重型木结构和木构细节的使用也与日本及其他亚洲国家的影响息息相关。我们总是和加工建造我们设计的人们建立深入的关系,因为我们希望最宏观的设计概念可以一直落实到最微观的细节上,这是一个影响全工作室的共同信仰。
同样的由大及小想法也与我们对建筑和叙述间关系的好奇相关。工作这些年来,很多建筑师思考和处理问题的方式令我欣赏,我也很好奇如果把我们的设计方法应用到各种不同的项目会发生什么。时至今日我们一直尝试撰写科幻故事并绘制插画、电影制作、连环画、艺术装置以及其他一些相关作品。我们从电影借鉴了“故事版”的视觉故事手法,大家制作了一些立体图像序列来讲述人们如何在我们的设计中穿梭、如何体验空间。我们按照叙事弧编辑这个序列:试图形成清晰的开始、中间和结尾。
从“第五立面”,到柏林犹太博物馆儿童世界ANOH,再到[storefront] Olson Kundig交流活动空间,叙事性在你的作品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你认为叙事与设计之间的联系是什么?
有些时候,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已有的或从我们的调查中浮现出来的故事。比如柏林博物馆儿童世界的设计就被一段由伦敦大英博物馆工作人员翻译的苏美尔文字启发。这段文字比《旧约全书》中的诺亚方舟还要早一千年左右,它所讲的故事主题和诺亚方舟很相似,只不过这里的大船是圆形的。它甚至包括了建造这艘船的所有尺寸和说明,像宜家的古代前身一样。我们很喜欢最近的这项发现,但当我们开始勾画它时,团队的一位成员认为它看起来像是电影《2001太空漫游》中的“发现一号”太空船。就这样我们开始将古代故事与斯坦利·库布克里(Stanley Kubrick)对未来的展望融合。这些混合的来源于过去的角度成为了我们选择去继续发展的模型。
“第五立面”、ANOHA和鲍勃·迪伦中心都是国际竞赛胜利的成果。每开始一个竞赛,我们都会进入一段广泛的调查研究从而拓展自己的思考;历史案例、故事编写、电影参考总是会激励我们。我们研究艺术指导和布景师,试图摸索、猜测谁给予了他们灵感。我们在韩国做过一个项目,叫“孤独城市”,为此我们观看了大量王家卫的电影,还将《花样年华》的视觉手法与爱德华·霍普(EdwardHopper)的画作比较,所得的相似之处令我们惊讶。以上两者共同奠定了我们最终设计的基调。
“第五立面”的调研始于我们在韩国设计的三个屋顶花园。因为想探究一些关于城市和气候变化的大概念,我们引入了一些视觉研究。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参与了一个建筑与叙事竞赛,参赛者被要求提交一个故事及其相配的图像。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始于实际建造项目的屋顶花园调研材料,转而被改编成虚构故事。我希望我们可以从这两种方法中学习,然后归于非虚构领域,将两种叙事思维融入更多屋顶设计。
你的项目以集体精神为基础,旨在把人们聚集在一起。对其他设计公司中同样希望最大化利用集体智慧的领导者和团队,你会给出什么建议呢?
这些年来,很多非常有才华的人到我的工作室工作,他们来自世界各地,都被这个地区和公司的设计理想所吸引。几年前我意识到,如果我身处一个拥有五名创意人才的房间或设计项目(通常他们比我更聪明、更有创造力),我大致会知道如何将他们的才华汇聚成一个比其中任一个体都更有力的总体。长达两年的[storefront] 试验刚开始的时候,我对一个问题特别感兴趣:有什么事情我们无法一个人做到,但可以共同完成?我试图把这个问题带到每一个项目、每一次设计交流。我最棒的点子都是在同他人的合作中浮现的。
我不会靠私人价值式的想法做设计,这可能是为什么我们共同探究出的设计成果常常更像是一个合唱团的声音,而不是一个独唱者的声音。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需要提出自己的想法、问题和尝试,然后由我来编辑、汇总、把那些想法引导到我感觉合适的方向去。
太平洋西北地区如何影响你的作品?
这里有很强烈的环太平洋圈和亚洲影响,这一点最明显地体现在西北地区设计中建筑与景观的结合、室内与室外最大限度相关联。我们强调制造工艺和材料特性,尤其是木材方面。相比强形式化的设计,我们更喜欢纹理和细节,偏好那些比较安静、不那么招摇的建筑。另外,这里出了名的多雨,所以我总是在考虑日照,琢磨怎么让光注入建筑内部。总的来说这里有一种乐于创新与试验的氛围,还有流传下来的逆主流文化与古灵精怪。
你有什么一直想尝试但没有机会做的项目类型吗?
我做过很多非同寻常的东西,其中包括:一个围绕平等主题的博物馆;土葬的一种可持续替代手段;由城市鲜被利用的屋顶空间改造的花园;一个世界地标建筑;两个保存美国顶尖艺术家遗产的博物馆。我心中有一个声音叫我任上天来决定下一步做什么,似乎这一直以来都很有效。
展望未来,你认为什么是建筑师与设计师应重点考虑的?
很奇怪你没有问到COVID-19,它当然是我们眼前的重中之重。我和住在乡村的人对话时常听他们提到现在自然给予人的慰藉,但我认识的一些城市居民仍渴望重返生机勃勃的都市文化生活,这也是最初将他们吸引到城市的东西。一部分有能力离开的人因为对健康风险的恐惧选择放弃城市,这种情况不是历史上第一次出现。我觉得有把握说,偏远地区的小型住宅马上会更受欢迎。
另一个设计上的转变将是对本土主义更深的兴趣——这里指的不是政治意义上的本土主义,而是指我们对特定地方深深的亲切感。对一些人而言,世界变小了很多,更像住在一个村落了。他们在附近买食物、和从未攀谈过的邻居打交道、学习如何自己修水管或种植食材。我们对“空间”(space)的理解与几个月前很不同,比如工作空间、家庭空间、个人空间。这场危机过后,世界会变得不一样。
译者:高可萌